不曾逝去的伙伴
不曾逝去的伙伴
纪念我们家的小狗
-木梓桐
随着岁月的更替,时间在流光里慢慢沉淀,变得淡漠而冰凉。
而今离开校园,步入社会,早已不敢忆及过往,更何曾敢去侵扰梦里最柔弱的存在。
是小弟心底里关于那个伙伴的如丝般柔弱缠绵的思绪,撩拨起了那份纪念。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键盘上,那是在弟弟的文字里边看到的纯真和思念。
两天了,泪水时时溢满眼眶,想要记下这段过往,喷薄的思绪总是被扰乱,无从下手。
此刻,一杯清茶,安静的坐在黑夜里,任凭泪水滑落,也可以肆意的去想念。
晓黄,我们家的小狗,是伙伴,也是朋友,更是知己。只需要倾听,不需要言语。
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,整个小学里边,姐弟三个唯一的课外书,就是一本机器猫,里边的文本编辑是竖格式,并需要从右往左阅读。我和小弟视若珍宝,可惜姐姐看不懂。被我们反反复复的一遍又一遍的翻着。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,我以为我们最珍爱的动物,应该是猫,也许也会和机器猫一样,带给我们无限的憧憬和美梦。
一个割麦时节,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,爸爸用了好几十块钱,从狗主人家买回了晓黄。圆圆的脑袋,眼睛睁得好大,水汪汪的,充满了一丝丝纯净的陌生和欣喜。毛茸茸的身体滚圆滚圆,走起路来,一摇一摆的。
第一眼,我们都喜欢上了,从此它代替了机器猫。在放学回家的时候,总是亲亲晓黄,然后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,它总是会欢天喜地的跟在身后。那样的季节,连做梦都在和它玩耍。
一天天它长大了,开始换牙齿,这个时候它最容易生病,也最容易突然死去。周末了,从县城读书回来的姐弟,满屋子找晓黄,可惜不在。
也许出去玩了吧,可晓黄也忒贪玩了,一周不见,也不知道早早回来。
从田间归来的母亲说,晓黄病了,有些疯疯癫癫的,不肯吃东可以尝到),还不见好转。不知道去哪里了,爸妈找过,可找不到。
第二天是星期天,还要去县城上学,爸妈大清早的就赶车去县城了,带信回来说听谁说在一个山路上看见我们家的小黄狗,可是那个人要带回去,它不肯,嗷嗷叫唤。
我和小弟背着个竹篮子就去找,那是去外婆家的路。在半山腰上,看到了晓黄,它瑟缩在一堆灌木下边,肚子瘪瘪的,全身湿淋淋的。还在下着小雨,我和小弟叫它,可它眼神是迷茫的,似乎穿过我们的身体,看到的都是虚无。我们试图抱起它,它撕心裂肺的叫着,不让我们靠近。
那么心疼的,却不认识我们,不让我们靠近。那一刻,我和小弟一起哭了,泪水伴着雨水,大颗大颗的落下来。一边哭,一边叫着它的名字。过了好久好久,它反抗不那么激烈了。乘机抓住它,它还是挣扎,很小心的把它放在背着的竹篮里边,往家走。我背着篮子,弟弟在后边很温柔的在叫它,哄它,和它说话,告诉它带它回家。
不一会,它清醒过来了,挣扎着要下来,不要背着。小弟把它抱出来,放在地上,它拖着瘦弱的身子,在我们身边来来回回的奔跑。它病了,忘记了回家的路,因为还太小,不知道保护自己,只是在病的有些迷糊的意识里知道不要去陌生人家。也许它不知道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它,他是不是就要在荒野里抛骨,从此魂又将归往何处?也或许它坚信我们一定会找到它,不会舍弃它。
回到家里,找到了药,告诉它要喂它吃药,要把手放进它嘴里,它不能咬我们。挣扎了一会,乖乖的任我们给它吃药。
喂它喝水,把一些我们自己存下来的好东西喂给它吃。
那时候还不知道舍去,也不知道什么是珍惜,只知道不愿意失去它,只要它会好,只要它好好的,愿意给它吃好吃的。伸进它嘴里的手,也没有想过,是不是它咬下来,自己也会得和它一样的病。
一步三回头的去学校,留下它在家,告诉它周末就又可以回来了,回到有爸妈,有晓黄的家。让它要乖乖的吃药,要很努力的活下来,等我们回来。
又是周末,带着它和家人到田里干活,发现他会自己在田里找土蚕吃,白白胖胖的。于是在干活休息的时候,就満田的去找土蚕,和晓黄一起去找,然后找到了,喂到它嘴里,看着它又怕又不舍丢弃的样子,一家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晚上发现它还会捉掉到地上的麦虫吃(在那时候,我们都要好久才可以吃到一次肉,晓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),于是吃晚饭,姐弟几个就带着晓黄,拿着手电筒,到屋子边上的麦田里去找麦虫。那时候的月光特别漂亮,洒落了一地的金黄。在夜色里,我们就趴在一棵棵树枝周围,捉着麦虫,想着晓黄吃了可以快快长大,心里别提那个美。一定会捉了喂它吃哪里治疗癫痫病比较好呢够了,然后再捉一瓶子带回去,留着给它下顿吃,才肯回家睡觉。
不知不觉,流光总是匆匆。
都是高中生了,回家的假期也不规律了。
哇,你家的狗来接你们回家哦。
总是这样的一句话,乐得我们狠狠的亲着我们家的晓黄。连跑带踮的往家赶,晓黄总是一会跑在我们身边转转,然后又很快的跑回家,然后又跑来我们身边,这样一趟趟的跑着。我们知道它很开心,也知道它想把我们回家的消息告诉父母。
就那么一趟趟的跑着,多少年后想起,还是那个样子。它总是和我们心灵相通,从来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,哪怕是突然的假期。我们从来不知道它为何那么准确的知道,从来不曾错过。它也了解我们恨不能一步就到家,就见到父母的心情,所以它总是来来回回的跑着,替我们喜悦,也传达着我们的快乐和期许。
一迈脚进门,母亲总会笑盈盈的告诉我们,她知道我们回来了,因为晓黄那么开心,它的叫声早已告知了母亲。
星期天了,下午四五点钟了,还在山上帮着父母亲干活,之后是匆忙的回家,父亲骑着摩托车,送我们去县城读书,七点钟的晚治疗癫痫医院排行榜自习。
每每此时,晓黄总是要跟在摩托车后边,一直送出好远好远,还是不舍。必须等到我们驱赶它,让它回去陪着母亲。他才会恋恋不舍的停下来,再跑,再停下来,看着我们去远了。一转身,消失在黄昏了,它一定是回家了,陪着母亲,它总是能懂我们的心。
假期了,小弟总是带着晓黄,漫山遍野的到处跑,总能听见小弟哈哈笑着,一起扭打在一起,在草丛里滚来滚去。那是小弟童年里的一份珍贵的快乐。不,一直到高中,到大学,都是这样吧。
有时候我们去串门,它会跟着去,但是从来不进人家的门,也不会去人家饭桌下边抢骨头吃。只有人家给它盛好,才会看着我们去吃。在家里也不会随便进屋子,只有叫它进来捡骨头或者是掉落的饭菜,它才会进来。
有时候它犯错了,就会批评它,有时候也会用棍子揍它,它知道自己错了,总是乖乖的呆着,低着头,任治疗癫痫病的几种方法是什么你批评。
不知道它是怎么学会这些,或者说是它的天性,是纯良和美好。
大夏天的,屋子里堆的都是豌豆,连着豆苗,整个屋子都塞满了。因为是春种时节,父母忙着栽烤烟,又怕在外边豌豆被雨淋坏了,在家里堆了好久。
周末我和小弟回来了,就是把豌豆从底下都搬到楼上去。快搬完的时候,看到晓黄嗖一下冲进了屋子,吓我们一跳,不知道它怎么了。等我们回过神来,它得意洋洋的嘴里叼着一只好大的老鼠,老鼠还在吱吱的叫着,它就像个常胜将军,大摇大摆的走出去。逗得我们笑弯了腰,不断的夸它。那个得意劲,而今念及,还是忍不住微笑。
狗拿耗子多管闲事,但我们都不那么认为,我们都觉得我们的晓黄好厉害。父母亲回家了,和他们说起来,他们还讲了更多我们不知道的晓黄多管闲事的英勇事迹。
它也很和善,本来好多狗狗都会吃鸡鸭之类的,但是我们家的晓黄,却和家里的鸭子关系特别的好,还有小猫咪。本来猫和狗应该是天生的不合,可是我们家的小猫咪总是欺负晓黄,和小鸭子一道。小鸭子用嘴叉晓黄,小猫咪就用爪子挠。晓黄还和他们玩的不亦乐乎,奇哉,怪哉。
我们都在长大,晓黄也一样,在我们的青葱岁月里,它在每个时间和空间的交织点都在。
我们兜兜转转,总是离开,而他和父母亲还有我们的家,一直都在那里。
母亲身体不好,因长年累月强度太大的操劳,让母亲的身体早早的失去了健康。而我们又常年在外求学,能够一直陪着那个家,陪着父母亲的只有晓黄。多少个夜晚,父亲出去办事情了,孤零零的房子里,总有晓黄陪着母亲穿梭在各个角落里。父亲的晚归,晓黄也会早早的等在路口,张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在好远好远的黑夜里,听见晓黄熟悉的叫唤声。心也安了,夜也不那么黑了。
三年了,姐姐离开家里三年。三年之后迈进家门的时候,第一个迎接它的还是晓黄。它没有不让姐姐进癫痫大发作的护理门,而是欢迎她。欢喜的跳起来,两只前爪稳稳的搭在姐姐的双肩,亲热的用头去蹭,嘴里发出哼哼声,引得母亲张望。望见了她三年不见的女儿,那份思念,那份漂泊之后的孤寂和落寞,在家人如此的相见中化作了浓浓的感动。
又是暑假,一年未归家了。
心里那个盼呀,早就飞到故里了,飞到父母亲身边。只恨千山万水,怎能如此漫长遥远。
有些讪讪的,到家了。
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失落了,却一下子不知道是怎么了。
过一会,晃过神来,问母亲,晓黄呢,出去玩了吧?
被隔壁村子的人打死了,吃掉了。
沉默。
到底怎么回事,哽咽了?
母亲说:被人家打死,吃掉了。
沉默。
不再问。
眼里的泪水将要滑落,赶紧起身,出门。
夜风中,有思绪,不相信这是真的,可是晓黄真的不在了。
再也没有谁在好远好远的时候就知道我们的归来,也不会再有谁因为不能用言语和我们沟通,而一遍一遍的来回穿梭在我们回家的路上,只为把归家游子的心早早带进家门,也把回家的喜悦,早早告知父母亲。
也不再会有谁在落寞伤痛的时候,会在你身边,紧紧靠着你,听你诉说青涩的过往。孤单了,注定那个怀抱会是空的,不再是晓黄毛茸茸的温暖躯体。
多少午后,在累了的时候,会趴在地上,给晓黄捉身上的跳蚤,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安心和宁静。再也不会有谁漫山遍野的追逐着你的身影,似乎可以追随你到天涯海角,海枯石烂。
朝着它离去的方向,静静的站着。心里默默的念着,知道现在再怎么大声,它也不可能从那个世界再来到身边。
曾经经历过一次痛楚的逝去,是大舅的离去,那么年轻的生命。丢下了年迈的外婆和孤儿寡母,就那么去了,变成一抔黄土。
而今再次失去,是最最珍爱的伙伴和回忆。
忘了吧。
不,应该是不敢忘,也不敢记得。
小弟回来了。
姐,咱家晓黄呢?
死了冷冷的。
怎么死的?
被人打死,吃了。
那一刻才真的了解母亲当时说这话的痛楚。那是母亲每天两顿饭喂了七八年,就像是她的一个孩子一样。
我拿着棒棒,去把他们村的狗都打死,愤愤的说。
算了。
沉默。
烟一支一支的抽着,在吞咽泪水吧。
从此,不再提起。
家里来了另一只晓黄,是我们家晓黄的儿子,和它一摸一样,只是少了那份亲近。
每一个生命都是有一个灵魂的吧,在生命消逝的时候,灵魂是永生的。
那些灵魂会一直陪伴在它所爱的人的身边。
晓黄来的时候带给我们一家的是欢乐,因为知道彼此爱的深沉。所以不愿意我们看着它垂垂老矣,更不愿意看到我们因为它的离去而落泪。
所以它宁愿英年早逝,留给我们最美的记忆。也一定是它祈求上苍,让它那样死去。
它知道我们必不会吃它的肉,必会把它安葬,给它一个碑文,简短的。也必会在每次回到家乡,必会去看它。
它必是知道,所以愿意把奉献了一生的身体,留给那些贪婪的人们。它的皮毛和骨头,以及它的肉体,最终都归于大地,尘归尘,土归土。
或许,这,就是它的领悟,也是它期待的生命。
而今我们还在不同的城市飘零,但是我们的父母在那里,我们的家在那里。它必定也夜夜守护着我们共同的家。也在白天的时候,乘着父母亲休息的时候,偷偷的溜到有我,有弟弟,有姐姐的地方看看。然后安心的又回到父母亲身边。
它知道,那里是我们始终的牵挂,所以它代我们守护着。